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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话语形态:文艺学研究的新视域
作者:唐代兴  文章来源:中国文秘网  点击数2339  更新时间:2006-4-6 18:44:30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文学形态:文艺学研究的核心问题

形式与内容,一直是理论研究的基本问题,但长期以来,人类的思维一直受一种根深蒂固的二元分离的类型化观念的支配,所以在看待事物的内容与形式的问题上,至始至终贯穿着一种单一片面的决定论思想:即不是内容决定形式,就是形式决定内容。这种认识和看待事物的既定观念,表现在文艺学领域,也就自然出现两种绝对片面的倾向:一种倾向是只看到文学的内容,对文学的内容进行无穷无尽的社会学--历史学的或政治--伦理学的分析;另一种倾向就是只关注文学的形式,并认为形式,只有形式,才是美的事实(克罗齐)。前一种倾向把文学艺术作了庸俗化的观念图解,而后一种倾向又不顾文学的思想内涵和社会效果,只强调文学的形式功能,把文学活动片面地定格为单纯的艺术形式探索,由而陷于枯燥的形式主义玄学思索。由于这两种倾向都流于为我所用的片面与极端,所以最后从不同方面把文艺学推向了作者已经死亡了的荒诞道路。

其实,事物的内容与形式,就有如一张白纸的正面与背面:正面是纸的形式面,背面是纸的内容面,前者是感觉与直观的抽象,后者是体验与思索的抽象,而将此二者融为一个生命的整体--这一张实实在的纸的,既不是正面的感觉与直观的抽象的形式,也不是体验与思索的抽象的内容,而是另外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是事物的形态,从文艺学来看文学,这个融统文学内容与文学形式的那个东西,就是文学形态。所以,文学形态才是文学的内容达向文学形式的中介,才是融统内容与形式使文学成其为文学的内在凝聚点。

文学形态既是内容的,也是形式的。是对内容与形式的融统,从形式角度讲,文学形态首先表现为一种语言形态:文学形态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形态。文学形态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形态,它是对人类语言的创生形态。文学对语言的功能,主要不是对语言的传播与运用,而是命意于对人类语言(小而言之,是对民族语言)的创造与更生。所以文学作为一种语言形态,是对人类语言和民族语言的创造形态。

语言即是世界,语言即是人,语言是世界和人的存在家园。从语言的本体层面讲,语言形态实际上是人类的文化形态。当从这个角度来看文学的形态问题,也就不难得出:文学形态首先是关于世界、关于人的存在形态,其次是关于世界精神、关于人精神的文化形态。所以,文学形态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形态,表面上看,它是一种符号形式,但就最终意义讲,它是一种特殊的文化形态。

其次,文学形态又是一种组织化的结构形态。结构相对我们的日常性思维来讲,它是形式,但结构之为结构是事物向自身的自组织、自创生与自解构的结果,同时也是对象、世界向该事物的进行组织与创生的结果,因而,事物之成为事物而区别于它事物,是事物与对象(世界)相互组织与共同创生的实在形式。而无论是从事物自身的角度看,还是从对象(或世界)的方面看,自组织化和它组织化的创生性行为、活动、过程,始终隐含了、融统了事物与对象的某种倾向性生命寓意与生存企盼。文学的结构亦是如此,格律诗与自由诗,是由两种不同的文学结构所支撑起,前者是一种不变的框架,表现为对严整的规范的绝对附从,后者为活动的框架,呈示为对规范的附从与逃逸的双重心理倾向。

因而,从表面看,文学的结构是一种纯粹的形式结构,但从深层看,文学的结构恰恰是一种关于存在、关于生存、关于生命的意向与精神的生成与解构的时代心理结构和人类精神结构。

从内容方面看,文学形态是一种生存修辞化的意识形态。这种生存修辞化的意识形态,表现为一种生态化的话语体系:任何话语体系都是生态化的;任何话语体系都既是内容,又是形式--作为内容,它表徵为实实在在的生存权力:作为形式,它对这种生存权力进行了为我所用的修辞,或者说,任何话语权力都是一种本能的自我生态修辞权力的显扬或隐含。

作为生态化的话语体系的意识形态,其生成,需要言说化的语言;其敞开,需要语言化的言说:言说化的语言行为,是内容向形式的融统:语言化的言说,是形式向内容的隐含。

就一般意义讲,所有的意识形态都是修辞化的,并且所有的意识形态都是话语权力的。而文学形态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又是怎样的一种意识形态呢?对于这个问题,有必要重新审视意识形态概念。

对意识形态的最正统的解释是:指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形成的对于世界和社会的系统的看法与见解。意识形态包括政治、法律、艺术、宗教、哲学、道德等思想观点,它是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在阶级社会中具有鲜明的阶级性,为一定的阶级服务。也叫做观念形态。(见《辞海》意识形态条目)

这种有关于意识形态的内涵定格,是纯粹的政治经济学的。但意识形态并不单纯地是一个政治经济学概念,它首先表达为一个人类生态学概念:意识形态不是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形成的对于世界和社会的系统看法与见解,而是在历史化的生存境遇与现实存在语境相融汇的生态场中生成起的一种特定的对于人与物、生命与自然、世界和社会的整体体验、领悟、看法与见解。

其次,意识形态还是一个生存学概念:意识形态是一整套关于是怎样生存?和应该怎样生存?的生存意识话语形态。这一生存意识话语形态的表面形式是一套相对完整的话语系统,而它的本质内涵恰恰是话语权力。所以,当一种生存意识话语形态一旦上升为支配地位,它就获得了意识领导权,也就必然与政治权力挂上钩,生成为一种主导社会与人的生存的话语权力。

第三,从文化学角度看,意识形态不仅是一种观念形态,而且还是一种文化形态,具体地来讲,意识形态既指作为文化形态的意识形态,又指作为国家形态的意识形态,前者称之为文化意识形态,后者称之为国家意识形态。文学形态是属于文化意识形态的范畴,因而,它与国家意识形态没有直接的功能作用关系,换句话讲,文学并不具有要直接服务于国家意识形态(简单地讲,服务于政治)的功能,恰恰相反,国家意识形态构成了文学的反思与批判的对象内容。意识形态话语是多元化的,就历史的角度看,意识形态可以划分为历史意识形态、现实意识形态与未来意识形态:而以其表现形态来看,则有隐性意识形态与显性意识形态之分;如果从其时代性地位来看,意识形态可以划分为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居非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和边缘意识形态--这样三种形态。

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并不必然地指是国家意识形态:在许多时候,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往往是与国家意识形态相分离的,这种分离性从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社会生活的文明水准与人的进步程度.比如在金钱崇拜与欲望横流的生存状况中,其最高的生存意识话语不是政治,而是金钱与享乐:而最高的生存意识话语者,也不是国家意识形态,而是金钱。

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并不是单一的,更不是静止不变的,相反,它是多元化的,并且往往是流动变化的,一种意识形态,今天占据绝对的支配地位,明天或许就滑向非支配状态。

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往往为人们的生存划分了行为、活动的世界疆域,它规训、强加给人们的是只能以这种方法而不能以那种方法来认识世界、只能以这种态度而不能以那种态度来看待事物、只能以这种方式而不能那种方式来生存。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具有意识领导权。正是这种意识领导权的确立,使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顺理成章地转换成了社会共守的价值观,转换成了人们生存的基本准则--而写进了文化与社会之中--构成了历史化和物种化的生态场的特定生存语义内容。

非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是指不具有社会的意识领导权的那些意识形态,非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有许多具体的形态,有些是可以转换为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的,如金钱意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一直是处于非支配的状态,但在金钱社会里它却实实在在地成了时代的最高话语者,它实际地成了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而有些是不可能转换成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的,如科学意识形态等意识形态就是这样。
  
在生存化的世界中,边缘意识形态构成了意识形态的最奇特的一种。边缘意识形态并不是指处于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与非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之间的那种意识形态,而是指处于其它所有的意识形态(包括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和非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历史意识形态与现实意识形态与未来意识形态,隐性意识形态与显性意识形态等)的边缘状态的那种意识形态。

在所有的生存意识形态话语中,边缘意识形态话语是最活跃、最具有爆发力和创新性,最具有挑战性与反叛性的一种特殊的话语形态:同时,边缘意识形态话语,又是最少规则性、最弱规训感与强加意味的、最缺乏确定性韵味那样一种话语形态.

文学作为一种具体的文化意识形态话语,它就始终处于边缘状态,是属于一种典型的边缘意识形态话语.文学意识形态话语是处于国家意识形态话语、宗教意识形态话语、科学意识形态话语,以及历史的或现实的、所有非支配性意识形态话语的边缘状态的一种生存意识话语形态,或者说它是处于各种生存意识形态话语的结合部位,并对各种生存意识形态话语予以美学的反思与哲学的批判的那样一种特殊的审美意识形态话语体系.

话语叙述模式:文艺学研究的独特视角文学是指人类生存历史中的那种因为人而又为了人的特殊的审美创生行为,活动、过程、状态。

文学作品是指文学行为、活动所产生的话语成果。文学概念与文学作品概念的这种区别性,恰恰规定了文艺学与文学批评研究的对象,范围的侧重与界线:

第一、当我们从文学话语的叙述行为而不是从文本的语言叙事结构来看文学,文艺学也就获得了一种不同于以前的所有研究的独特视角.这种独特的视角主要体现在:文艺学所研究的根本对象不是已然的文学文本,而是未决的(指或然的、潜在的)文学话语行为;

第二、文艺学所研究的不是文本化的文学语言是如何的生成了事实的审美对象和意义世界,而研究行为化的文学话语应该怎样才可能生成审美的对象和意义的世界。

第三、对文本的语言叙事结构的研究,这是一种个案性(某部作品、某个作家,某种文学思潮)研究,这种个案性研究是不能揭示文学的一般人类学和生存学规律,它所建立的只能是文学的批评模式,而无力于构建起人类文学的创造模式.对文学话语模式的研究,则是一种整体性研究,或者说是对人类文学创造的普遍性、一般性规律的探讨。

第四、文学话语不是文本话语--文本话语是作家话语与读者话语的潜在关联状态:文学话语是文学这种具体的人类艺术话语与人类的存在话语和时代性的人的生存话语的潜在关联状态。

第五、文学话语行为也不是文本话语的叙事行为--文本话语的叙事行为是领域性的、题材化的、事件化的,个性化的和此在化的:而文学话语行为则是存在性的、生存化的、整体生态的和历史化的。因而,文本话语叙事行为创造了一种语境,并在这种自我创设的语境中展开话语的叙事行为;而文学话语行为却始终融流为历史性语境、人类生存语境和世界的存在性语境--相契合的生态语境场之中,展开为一种永恒化的时代性期待状态。

第六,文本话语的叙事行为是建筑在一种变化着的文本叙事模式的基础上的。换言之,文本叙事模式始终是随着生存的演变、时代的迁移,作家的审美个性与创美风格的生成解构而不断的变化;而文学话语的叙述行为是建立在一种亘古不变的行为叙述模式的基础上的,无论生存怎样演变、时代社会怎样迁移、作家的审美个性与创造风格怎样相生相克、相辅相离的变化,它都漾溢着永恒不变的魅力:文学话语行为的叙述模式是一种超个体、超时代,超风格,超时空的特殊的人类生存样式,正是这种超个体、超时代、超风格、超时空的特殊的人类生存样式,蕴含了人类生存的不朽精神,展开了文学的永恒魅力,筑起了文学向人籁、物籁、天籁的融统的内在甬道。

从文学话语行为的叙述入手来研究文学,也就自然可以发现文学形态的内在构成:文学形态是一种特殊的审美意识形态,它是解构、融流各种社会--历史意识形态内容的边缘化生存意识形态与结构化的语言形态和语言化的结构形态的融统形态。文学形态之于文学行为与文学作品,是一根纵向生成与横向网络的抽象化的实体轴,这根轴的底端是边缘化的审美意识形态,而其轴的顶端则是其审美化的语言形态。由于文学形态对内容与形式的融统,所以,文学形态也就构成了文艺学研究的核心对象与基本问题。

文学形态是一个立体网络的滚动轴。它的轴底是文学话语的叙述行为模式,它是文学形态的一般抽象形态,居于文学形态的底部,构成文学形态的最隐密的内容;它的轴顶则是文学话语的体式模式,它是文学形态的特殊的具体形态,活跃于文学形态的最表层,构成了文学形态的最直观的内容。直接支撑文学话语行为的体式模式的恰恰是文学话语的生存时空形态,它现实地并且也是历史地构成了文学话语叙述模式的张力域度。而将其四者综合、融统为一个生态化的存在整体和展开的语义状态场的是文学的修辞形态――文学话语行为的语言生成模式。

书写模型:文学话语行为模式的构成

就其本质讲,世界的生存、人的生存就是其向自身和各对象的存在性敞开、照亮,而这一双向的生存化过程就是书写:即自我书写的同时被对象所书写。书写是人的生存本质,也是世界的本质。在人与世界的相向书写活动过程中,文学作为一种特殊的人类生存创化活动,其本质上也是书写化的:因而,文学形态是一种审美化的人类书写形态。支撑这一特殊书写形态的永恒性行为模式则是文学的书写模型。

文学是一种话语行为的叙述行为。对人而言,任何形式的话语行为都是以语词为思维的起点和思维的归宿的,所以,话语化的文学书写模型恰恰是词的模型。

从总体上讲,词的书写模型的基本构架是空间的规范性和时间的方向性。前者体现为一种概念化的逻辑框架对直觉到的对象性生存图景的空间疆域的抽象规范:后者展开为对直觉到的对象性生存图景的空间状态的抽象的历史化确立,从而使其走向不变的时间永存之路。词的这一基本的书写构成,最终动力于人向自身的忧惧冲动和认同冲动,动力于人向对象世界的征服以求自由自主的确立自身的生存要求性。具体的讲,词的书写模型蕴含了作为生存奋进的人的如下丰富内涵:

神圣的目的性  文学话语书写意识是一种超越了日常性思维的思维境界:日常性思维与物质需求功利欲望、食色天性相联系,它异于人,外化于人,远离人的纯粹性;而文学话语书写思维却努力追求贴近人的纯粹性和人的心灵、意志和生命的本源性,并始终目的于表达之。因此,文学话语书写意识的这种超越性,本质上是对人的精神和生存本质的超越―――即追求对人的现实与现世不可企及并企望达及的那些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图景、境界)的意识、觉悟。

感应的一体性  事物的神圣性和表达事物的神圣性,都是文学话语行为对具体的生活体验并突然感悟,在这样一种感应中,人与物、情与景、事与理、人的精神与物的灵性走向了一体化。这在于人的生存世界和他感知到的对象世界本身就是一体化的。文学话语书写意识的个体化产生,就是作家对这一生态整体化的体验性与领悟化的内部语言(即言语)表达。

形象的概括性  任何个体感知对象时,都是把它作为这一个来感受,并把它幻化为感性生动、具体形象的整体加以把握,而这一整体把握不是对感知对象的全部属性的全部把握,而只是对它的整体精神、气韵、灵性和对对象特征的抽象、概括,并把它与作家自己所投入的某种东西(如认识、思想、意志、情感、智慧、体验等)加以整合所产生的新对象。因此,这个被感知的东西看来是形象的,感性具体的,但实际上是抽象的。文学话语写意识的形象性、具体性,来源于它的概括性、抽象性,而它的抽象性、概括性又依赖于它的形象性、具体性。在整个文学话语书写意识的生发行为中, 具像和抽象是同一个东西(品质同一)的两个侧面,前者是指它对事物的幻相本身,后者是指它幻化客体对象的方式。在文学话语书写模型的生成建构中,神圣的目的性是动力,感应的一体性是目标,而形象的概括性则是其基本的形式。

逻辑的有序性 文学话语书写意识的行为性发生就是重新安排对象--即重新安排客体世界和主体世界。这里的安排就是求以合我意地粉碎世界的旧形式并给世界以新形态。人之外的世界无所谓序与否,人看待世界的本身就是把世界分割成了序与非序状态--即凡是符合人的情志意趣的就变成了序,反之则成了叫非序。人的情志意趣始终沦陷于突变的多向运动中,因而,人看待(世界)的方式、热点,也就在其运动中突变,世界的划分由是周而复始。在这永无间歇的看待中,当人发现原来被视为非序的东西突然成了序,这就是他重新安排世界(对象)的结果:当他发观原来是序的东西己不那样顺眼顺心时,他就想法来重新安排。这个自认为非序的东西一经变成以顺我意的主观的序的行为和过程就是逻辑。文学话语书写意识是作家按自己的神圣性来重新安排对象(本质上是重新安排自己)的神圣性意识。因此,它是逻辑有序的。

图样的规范性 图样的规范性是指文学话语行为的叙述必须在一种具体的规范下进行,这一规范即是文学话语书写意识的现实精神模型,它是包括文本图样和文体图样在内的书写模型。而世界的神圣完整性和逻辑有序性构成了人类文学话语书写意识发生的第一个图样,这一图样一直成为人类(从远古到今天)文学话语书写意识的基本规范。

神圣的目的性,感应的一体性,形象的概括性,逻辑的有序性和图样的规范性,此五者共同构成了人类文学话语行为书写的基本规范、条件和最内在的表达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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